老爸的兒子

上禮拜天在老爸開車載我去車站搭車回台中的路上，我們不經意的談到了他求學過程的片段，原來老爸當年在家鄉讀初中時，成績優異到可以直接保送的高中，但因為他想讀比較好的重點學校，於是放棄人人羨慕的保送機會，跟別人一樣投入會考，結果也一樣如願考上目標高中。
進入高中後，成績一樣是全班數一數二的。到了高二時，無奈大環境丕變，爆發國共內戰，某一天晚上，老爸正在宿舍和同學課餘飯後時，國民黨軍隊突然闖入學校拉兵，當時不跟著走就是就地槍斃，就怕之後老共來了，立刻成為土八路，反過來對抗國民黨軍隊。
老爸當時別無選擇，被國民黨的軍隊強押入伍，當個小兵，之後就隨著軍隊撤退來台，因為沒讀到大學，只能當到士官長退伍，因為當時為了養家，也無法繼續完成學業，只好白手起家，從一個靠行的計程車司機開始幹起，就這樣一步一腳一印的撑起這個家。
他語重心長的告訴我，如果當時他至少能在大陸讀到大學肄業，之後來台灣再進修或是考個同等學力甚麼的，他至少應該是拿粉筆教鞭，甚至幹到中學校長告老，而不是一直握著汽車方向盤到退休。老爸一直很愛讀書，他因此也很尊敬讀書人，所以一直要我們盡量念書，希望我們甚至能念到博士。
我聽了很感動，就開玩笑的說，對呀，老爸，要不然我就是個｢校長的兒子｣，而不只是｢計程車的兒子｣了，好可惜喲。不過，不管您是誰，我還是很榮幸能成為｢老爸的兒子｣喔。知道我是在試著安慰他，老爸淡淡的笑著，沒有再說甚麼。父子兩人就一路無言開到車站，之後放我下車，老爸微微的擺擺手就離開了。看著老爸離去的背影，我了解他還是難掩當時不能繼續念書的失望，然而，大環境形勢比人強，還能說甚麼呢?